
1985年9月的一个清晨配资行业查询,京沪线上驶过一列军用专列。车窗外的稻田泛着金色,车厢里却弥漫着凝重气息——许世友在途中忽然开口,要临时在济南停一下。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:“得给九纵弟兄上炷香。”这句话把随行人员吓得直冒汗,因为九纵烈士墓的准确位置至今没搞清楚。

列车继续南下,政委迟浩田随即往济南军区打电话,要求彻底排查当地所有烈士安葬点。电话那头的值班军官只回了六个字:“九纵墓地未见。”迟浩田放下话筒,眉头紧锁。半个小时后,他把情况如实报告许世友。许世友沉默良久,只说了一句,“再找”,然后靠在座椅上闭目,整个车厢再没人敢讲话。
九纵与济南战役的渊源特殊。1948年9月,第九纵队率先夺取茂岭山制高点并突入内城,创下“八昼夜攻下泉城”的纪录。当时许世友兼九纵司令员,他亲眼看着一千多名官兵倒在城墙根旁。“打到济南府,活捉王耀武”是他们攻城前的口号,也是他们牺牲时胸口的呐喊。三十多年过去,连座落在哪片土地都无从确认,这才让许世友怒火难平。
资料搜查的难点在于,当年烈士遗体多采用就地埋葬,墓前不过插根木牌,十年八年就朽了。更麻烦的是,五十年代扩建城市,原先的荒坡被翻成了厂房和菜地,许多墓随之迁散。济南市民政局只保留了字迹模糊的名单,所属连队、阵亡方位都缺失。比对信息,等于大海里捞盔。
迟浩田决定“撒网”,专门抽调二十七军机关干部、民政干部以及地方公安合成一支三十余人的寻墓小组。他交代一句:“能找到名字最好,找不到名字也得找到骨头。”说完,他将一张印着“九纵”二字的红纸贴在办公室门口,算是时刻提醒。

随后出现的线索十分偶然。一名退休老兵因在家翻旧木箱发现一张泛黄地图,上面用红笔标出“烈士坑”字样。老人回忆,这里曾埋过回龙岭突击连的大部分官兵。调查人员赶到现场,位置与历城县旧址重合,山上长满酸枣树,几乎看不出人为痕迹。挖掘队沿着三角坐标下探,仅两锹土便露出弹片与锈蚀钢盔,继续下挖,残缺军鞋、衣扣依次出现。确认后,无人说话,只有铁锹摩擦石块的声音。
短短十一天,先后清理出一千一百多具遗骸,其中四十余具胸前残留织有“九”字的臂章。任务到此,本应告一段落,但新的麻烦又来了:不知谁是谁。木牌全毁,口袋里的入伍证大多被泥水浸化,只有零星能辨认的姓名牌。为了对得上号,济南军区和山东省档案部门连夜翻阅六、七百份战斗详报,把死亡地点、火力配置与遗骸分布一一校正,最终匹配出一百四十余人的身份。

许世友那边的身体状况却急转直下。10月初,他被确诊为肺部感染伴心衰,住进南京军区总医院。迟浩田带着最新进展飞往南京病房,语速很快:“墓找到了,一千一百多位,都在历城荒岭。部分身份已核实,其余的列名无名碑。”许世友听完,只淡淡点头,随后挥手示意离开。当天夜里,许世友病情恶化,22日去世。九纵纪念碑的奠基仪式原定十一月初,他终究没能亲眼看到。
1986年春,济南革命烈士陵园扩建完成,九纵无名烈士长眠于东侧松柏之间。石碑上方刻着“济南战役九纵英烈”十个大字,下方一千四百六十六个名字依笔画顺序列满四面。那一年清明,参加过济南战役的六十多名老兵自发来到碑前,一位老班长俯身放下一枝玉兰,喃喃道:“你们终于有家了。”

有意思的是,九纵纪念碑竣工当天恰逢济南全市中学生社会实践周。几百名十四五岁的学生肃立纪念碑前,听讲解员复述那场攻坚的数字:2.6万伤亡,8昼夜鏖战,10万敌军被歼。孩子们表情复杂,更多人开始检索身边是否也有无名英雄的痕迹。
时至今日,济南市每年仍会更新九纵烈士名单。民政部门把最新比对出的名字刻在碑侧的补充栏内。数据更新并不密集,但每前进一行,意味着又一位无名者终于“归队”。工作人员常常感慨,烈士的等待漫长,而后人所能做的,便是让等待尽快结束。
许世友的要求最终靠后辈去完成。迟浩田后来在回忆录中写道:“没能让老首长亲眼看到九纵烈士纪念碑,是一生缺憾。”他没再多谈感情,也未写煽情句子,只在篇末留下两行数字——一千四百六十六。这是九纵在济南战役中的牺牲总数,也是石碑底端最后一行醒目的刻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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